菲律宾的这场风暴，并不是台风刮起来的。真正把马尼拉搅得天翻地覆的，是一堆“幽灵防洪工程”背后的腐败黑幕。看着眼下的局面，马科斯很可能也要走他父亲老马科斯的老路。
9月21日，全国范围的反腐抗议正式爆发，覆盖了20多座城市。当日上午，黎刹公园里就挤了大约4.9万人。下午，在奎松市人民力量纪念碑，1.5万人集会，场面不输当年的推翻独裁运动。自马科斯上台以来，这种规模算是第一次。
导火索其实已经燃了很久。菲律宾地处台风走廊，年均要承受约20场台风或热带风暴，暴雨引发洪涝、山体滑坡，防洪工程是保命的基础设施。过去三年，政府批了5450亿比索投入防洪建设。可今年暴雨一来，才发现大量工程都是账面项目，地面上啥都没有，或者建了也不顶用，稍一冲就塌。
最夸张的是布拉干省的两个项目，一个号称花了7700万比索，去年7月竣工；实际到现场，连影子都没见。另一个批了5500万比索，连开工都没开。懂行的人一看就明白，这是有人在吃工程的钱。
调查一展开，腐烂的程度超出想象。很多政客和高官在项目中拿回扣，比例在10%到30%之间。菲律宾参议院议长弗朗西斯·埃斯库德罗被直接免职，马科斯的表弟、众议院议长马丁·罗穆亚尔德斯在9月17日也辞职应付调查。可民众的怒火并没熄灭。
游行期间有人和警察冲突，还有人烧车制造混乱。官方第二天公布，205人受伤，一人死亡，216人被捕。反腐游行迅速演变成全国政治危机。不止是总统的威信，连军方都开始划清界限。9月14日，菲律宾武装部队发言人帕迪拉公开说话，强调“菲律宾军方永远效忠于国民和宪法”，意思很明确，这事儿军方不替任何个人兜底。
问题是，这种腐败手法，在马科斯家族那是祖传技能。老马科斯当年做了20年总统，从1965到1986，财富积累到惊人地步。1973到1977，他就玩过把工程外包给日本建筑公司，自己吃15%的佣金。伊梅尔达夫人生活奢靡出名，洗脸盆是镀金的。被推翻流亡海外时，家里的奢侈品多到让搜查人员目不暇接。多年后，她还因涉嫌贪腐6.58亿美元在2018年被起诉。
这样的家族背景，小马科斯能重返政坛并当选，很多外部观察者至今觉得不可理解。但在菲律宾政坛，这事并不稀奇。现在的“幽灵工程”回扣，不过是老马科斯时期的翻版而已。
批评者认为，这场防洪腐败案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马科斯上台以来，经济几乎没亮点。民生状况糟糕，很多人连大米都吃不起，大量人口处在饥饿线上。如果总统政绩好，这类丑闻也许还能撑过去；但在贫困和无能的背景下，这事就成了民众发泄的出口。
越来越糟的是，暴雨灾害还没过去，新台风又来了。9月22日，台风“桦加沙”登陆菲律宾，洪涝刚造成损失，现在又要应对新的灾害。即便腐败官员全都落马，受灾民的生活在短期内也无法恢复。大家心里自然会问：这些年花的几千亿比索，如果真修了防洪设施，今天会是另一种结果吗？
如果国内矛盾继续恶化，按菲律宾惯用的政治手法，他们极可能把矛盾往外推。才在9月16日，菲律宾就派出10多艘船闯入中国黄岩岛，恶意冲撞海警船。这种冒险动作，在国内压力大的时候很容易重演。
从权力运作的角度看，马科斯现在同时失了民意和军心。在菲律宾，军方态度往往是政治生死的关键。民众抗议还在继续，军方不愿卷入，政府高层一片震荡，这个组合在菲律宾历史上往往意味着政权难以稳定。
更吊诡的是，如果菲律宾社会真痛恨腐败，马科斯当初就没机会走到今天。但现实是，权力家族在那套政商混合系统里根深蒂固，民意只能在危机时短暂撕开一道口子。至于这次会不会彻底把他送下台，现在不好定论，但局势走向已经很清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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